【艾斯中心】爱别离

layback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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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ID：laybackk
首发日期：2023.4.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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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四、三…二……一——”轮到萨博当鬼的时候他总是把倒数几秒拉得很长，好确保艾斯和路飞都已经得到充分的时间把自己藏起来。

即使是他们这样怪物似的小鬼也是会玩一些寻常游戏的，比如捉迷藏。

不确定之物的终点站是被一切排斥、却收留一切的地带，如果没有这样的存在，他们这些人还能往哪里去？

艾斯常常把自己蜷缩在高高的树枝上，茂密的枝桠遮挡太阳也遮挡下方的目光，他从没有想过为什么充斥着肮脏与腐臭的地方却能长出高大、挺拔、清香的树木，他只是凭着本能热衷于躲在绿色与绿色的间隙中。

闭上眼睛想象自己死了的时候，世界在眼前消失，风吹过树叶的声音沙沙的，啁啾的鸟鸣像夜空一闪一闪的星星，能闻到淡淡的海水咸味，被阳光烘烤成一种焦香。空气湿润是温温的，稀薄的羊水一样将他包裹，好像又回到了躲在母亲腹中的时候，他和世界进行了一场20个月的捉迷藏游戏，代价是和母亲永远的别离，除了那个死也死得举世瞩目的男人没有人赢。

他躲着全世界，也被全世界躲着。

“找到你了，艾斯。”是萨博的声音，他总是很快地找到艾斯躲藏的地方。艾斯也不满地问过几次为什么，萨博笑着说他太好懂了，艾斯想反驳，但对着他在这个世界上得到的第一个朋友的笑脸却抱怨不出更多，反正习惯了，这样也还不错吧，他想。

艾斯从树上跳下去，问道：“路飞呢？”

“正要找呢，你和我一起吧。”萨博说。

于是他们一同寻找路飞的身影。

路飞是一个不按常理出牌的小家伙，不，他根本不知道什么是出牌，只是凭着不知哪来的野性直觉冲撞进艾斯原本只有萨博的世界。

他就是卡普爷爷的那个健康成长的孙子。艾斯原本想讨厌他的，本来是这样。但是现在他却在和萨博给想藏在水边结果一不小心掉下河的某只橡胶旱鸭子做人工呼吸，路飞醒来一看见他们俩就开始冒眼泪，呜呜哇哇地边呛水边说“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们了”。

“路飞你就会给我们添麻烦！”艾斯按照惯例凶路飞。

“还好及时发现了，下次要小心一点啊？”萨博摸摸路飞的脑袋又拉拉艾斯的手，一边一个地例行安抚。

“鸡蛋惹！（知道了）”路飞又高高兴兴地挤过来，像条听不懂人话但是知道他们没有生气的小狗。

艾斯想过就一直这样或许会死或许不会死地生活下去，直到他经历第二次的别离。

生命的消逝和那条小船一样轻飘飘，甚至不如春天时到处乱飞的草籽，萨博踩了满脚的绿色对他说，这是野草的自由。

——可这是被随意践踏的自由。

如果连“不确定之物的终点站”这最垃圾的容身之所都不能存在，那么这个世界还有什么自由可言？一颗晦暗的火种最初便是由兄弟的死亡和对父亲的恨意所凝结的。


出海的前一夜艾斯梦见了萨博，对方的形象还停留在10岁的样子，戴着挂有防风镜的大礼帽，金色的短发，缺了一颗牙却并不显得可笑。

“萨博，我做的是对的吗？我的选择是正确的吗？”他问。

萨博只是看着他不回答。

他和路飞一度很依赖萨博好用的头脑，无论什么样的难题，只要萨博在就可以了，只要萨博思考就没问题了，就连他想不明白的爱和恨也可以请萨博帮着过滤分析一下再导回他迟钝的大脑里。所以他总是想着萨博在的话会怎么办，如果是萨博的话会做什么，于是也将萨博的作风浅显地学了个七七八八。

但艾斯毕竟只是艾斯，想不通的就是想不通，不明白的就是不明白，想破脑袋也不能像萨博那样很快就得出一个确切的答案。

“对了，你看这个。”艾斯对着梦境中的萨博指指自己的左臂，笑得异常灿烂，“我会带着你的那份一起的！”

他醒来，天还没亮，星星在深蓝色的幕布上漏着光，他唯一的弟弟路飞像个什么都不懂的小狗崽一样躺在他身边睡得肚皮一起一伏。艾斯捏捏路飞的脸颊，拉成很长一条，“和你也要分别了。”他自言自语，“好在这次不会是死别。”

路飞的脸皱了皱，好像要醒来的样子，艾斯放开手，路飞的表情松弛下来，咕噜咕噜地说起梦话，“嘿嘿…烧鸡……”艾斯忍住了没有给他脑壳一拳。

那时他还没有想过离开和他拥有关于萨博的共同记忆的路飞以后，内心深处的隐痛要怎么平复，即使是路飞也不认识再之前的只属于他一个人的萨博。珍贵的记忆是一粒磨得他从钝痛到习惯的沙砾，他不可能打开自己的蚌壳对每一个路过的人诉说这颗珍珠给他留下的茧和疤，于是关于萨博的一切都被他藏在秘而不宣的角落，把玩得越发莹润有光泽。

流落荒岛的夜晚艾斯看着自己变成火焰的左手，避无可避地想起那场席卷垃圾场的大火，记忆中的焦糊味道和哭喊还远没有消退，反而随着时间一天天在他心里翻腾。火焰吗？他势必成为熊熊不息的燎原之火，将一切焚烧殆尽，将自己也焚烧殆尽，那就是最好的结局。

……焰心为什么总是晦暗？丢斯在他宝贝的笔记本上这样写道。

当然，没有人会置喙太阳一般的船长的战斗方式，尽管知道太阳的光和热来自于自燃，但是因为太阳的长久接近于一种永恒，所以没有人想过会看到火焰熄灭的一天。

艾斯开始在白胡子的船上打零工，洗碗、擦地、捕猎，什么都干。他对海盗了解得越多就对白胡子了解得越多，对白胡子了解得越多就对那个男人了解得越多。他已经憎恨了那个素未谋面的男人太久，以至于有时分不清那恨到底是催逼着他去死还是在支撑着他活下去。

“马尔高，为什么不死鸟的火是蓝色的？”艾斯接受船医先生治疗的时候突然这么问了。

“嗯……”马尔高考虑到艾斯是不擅长思考的人，选了一个最合适的回答，“因为温度够高才能在火中治愈再生。”艾斯显然是没听懂，但不妨碍他蹭不死鸟的血包。

在白胡子的生活像一汪小火慢慢咕嘟咕嘟的肉汤，热气蒸腾的，又饱腹又暖胃，好像回到了和萨博路飞大吃一顿后头靠着头在火堆旁呼呼大睡的日子。艾斯过了好久好久才隐隐约约明白，他是自己将自己困在对父亲的憎恨中，因为不曾拥有过，所以也无从去相信， 在风中不安定的只是飘摇的鬼火，他想要降落在属于他这个“不确定之人”的终点站。

“萨博，我做的是对的吗？我的选择是正确的吗？”他偶尔这样叩问自己的心，叩问已经融进他灵魂里的半身，最终还是在沉默中走向坚定。

最后的最后艾斯想，这就是最后一次了，他和整个世界的诀别。他已经知道他的生并非错误，他的死也绝不可悲，无论是他所爱的还是所恨的，都到此为止了。虽然他本不想让路飞经历这样的别离。

原来热到极致时身体是冷的，这就是蓝色火焰的秘密吗？他闭上眼睛，世界在眼前消失，风吹过树叶的声音沙沙的，啁啾的鸟鸣像夜空一闪一闪的星星，能闻到淡淡的海水咸味，被阳光烘烤成一种焦香。

生苦，死不苦，爱别离苦。



注*爱别离指与亲爱的人、事、物离别。佛家指不由己与所爱之人之事离别之痛苦，亦指所爱之物破坏离散。

erfeiest

啊，为什么要让我看到写的这么深情的文章，好感动

莫非空

楼主文采很好

zxd09

深情的文章

WAZ000

写得很好，心理描写非常细腻

ben6dh

“他躲着全世界，也被全世界躲着。”这句描写的真好啊！
好喜欢楼主的行文风格，看完以后就想起，艾斯直到死都不知道萨博还活着，和萨博得知死讯才想起自己的好兄弟。造化弄人的感觉。

Carl·D·en

文笔很好啊，看的很有代入感

wjy

活着才能找到答案